作为我国古籍的首要装帧形状——线装书,一般都配有函套,以此维护书本,便于摆设。函套一般为布面(内衬硬纸板),左右对开,依据线装书的长宽尺度及厚度订制;在书的“天头地脚”处,函套往往前后开敞,不彻底关闭。当然,这是惯常款式的函套;也有锦面、绸面,以及“封天覆地”全关闭式的函套。至民国时期,各类石印小说、通俗读物大为盛行,还呈现过朴实纸板制造的线装本纸函装,不过函套的款式仍旧,仅仅将制造原料简化为不掩盖布面的硬纸板算了。
但是,线装书纸匣装的规划,却不多见。运用相似西洋书本精装本所装备的纸匣装,来安装我国线装本,不光看上去不行和谐,并且也并不适用。不管是迟至晚清民国,仍是直到现在的21世纪,线装书纸匣装都不契合惯例,亦不常用。
由于线装书一般用纸为较为轻软的各类竹纸,即使民国时期开端运用质感较为硬脆的机器纸,可整体而言,不管何种用纸的线装书一旦置于纸匣之中,取用都不太便利。线装书往往难以轻松刺进纸匣,即使刺进,也难免会磕卷页边。从纸匣中取出线装书,也较为不方便,稍有不小心,更简单因迁延动作而损害纸页。如此看来,线装书纸匣装这一规划,对书本非但起不到维护作用,反而还会因之而损害,给存取书本都带来不方便。
谨就笔者所见所知,纸函或纸盒装的线装本,民国时期尚有成例。可纸匣装的线装本书本,却着实难得一见。近年来,笔者着力调查民国时期的书本装帧,有幸获见一种线装书纸匣装的特例。此书名为《我国文字之原始及其结构》,一部两册,均为线装本,外配纸匣;这样的书装规划现在仅见此例,可称为我国近现代出书史上,尤其是书本装帧史上的“现代化”创例之一。
其实,此书笔者曾寓目多部,但有数次所见者,均未见有安装纸匣。想来或因年代久远而天然损佚,或因书本原藏者感到取用不方便,而将原配纸匣搁置所造成的。可迭经调查,过眼过手什物多部之后,发现现实并非全然如此。
此书于1930年6月由商务印书馆初版,至1933年5月“国难后第一版”、1935年7月“国难后第二版”。有必要留意一下的是,1930年的初版别,至今未见配有纸匣,而“国难后”一二版则己获见均有配纸匣者。换句话说,此书初版别反而未配纸匣;欲求纸匣装全套者,非得再版别不行。那么,为何会呈现这样一种状况呢?
无妨先仔仔细细地调查此书再版别与原配纸匣的特征。此书一部两册线装,外配纸匣有活动纸扣,一经刺进,即可将纸扣随之置入,彻底关闭。纸匣封面印有书名、著者名、出书社名,并在这三者之间正中部位印有一夺目标识,为一地球形图画上镌商务印书馆馆标,此球形图画外罩一环形光带纹,光带纹上印有“星期规范书”字样。纸匣底面的荐书者胡朴安(1878—1947)之“荐语”,文曰:
胡朴安先生关于本书之介绍我国文字原始,除八卦结绳外,其他无他传说。八卦现存,略可得其代替言语之痕迹。结绳惟有郑玄‘大事大其绳,小事小其绳’一语罢了。兹书收集各图,虽非我国一切,然亦能够比较而得未有文字曾经之大约。又我国现存文字,以甲骨文为最古,由甲骨文而金文,由金文而小篆,其间之变迁,当有痕迹可寻。六书为后人收拾文字之法令,故论六书法令,当不仅以小篆为限。兹书由小篆溯及甲骨文,能够由此得文字之变迁,足为学者研讨古文字之门径也。
翻看此书版权页,凡“国难后”一二版均贴有一枚相似于邮票形状的带齿孔黄色小票,小票主图与纸匣封面“星期规范书”标识相同。于此,就有必要扼要介绍一下“星期规范书”的基本状况与前史背景了。
商务印书馆推出的“星期规范书”系列图书,是以“名人荐书”为召唤的,以定时推出名人所荐新书、定时给予限时优惠价格的书本营销形式,距今已有整整90年的前史了。诚如馆方在“星期规范书出书准则”的公告中宣称的那样,“本馆为增进人生效能,使人生到达最完美之开展,特印行星期规范书”,这就从另一方面代表着在“星期规范书”商业形式结构内的“名人荐书”之举,不再仅仅文明、学术、教育、读书界里的专业行为,而是一种能够发生实践的商业经济价值与社会价值,且带有必定文明风气引领性的公共行为。
在日出新书数量与质量均可保证的根底之上,商务印书馆从1935年10月开端,创立了“星期规范书”商业形式,以“名人荐书”的方法,每个星期都向读者引荐一本商务所出书的新书。而读者在指定时限内购买“星期规范书”,会得到打半数的优惠(后来改为七折)。由所以限时优惠方法(荐书当月履行优惠价,过期将康复原价出售,详见《商务印书馆星期规范书发行概略》,1936年印制),这对推进新书出售无疑是起到了“马到成功”的作用。
为差异运营、精密办理,商务印书馆方面临“星期规范书”的品类辨认方法首要有两种,一便是不管精装本、精装本,一概外覆印有夺目标识的封套;二是一致运用张贴于版权页上的标识小票。能够试想,由所以限时优惠方法,上述两种品类标识,也将在该书指定优惠期限之后,或撤去封套,或撕除小票,再行康复原价出售。或许,也正由于如此,“星期规范书”的封套与小票存世并不多见,二者的实践运用状况也一向不为人知。即或有购得“星期规范书”的读者,当年确实将封套与小票都存下来,但因年代久远,历经整整90年的天然、人为耗费与毁损,总是难得一见的了。
笔者曾依照《商务印书馆星期规范书发行概略》的记载,详细查阅了书中罗列的第一批33种“星期规范书”的装帧与标识状况。在第一批“星期规范书”中,仅有为线装本的《我国文字之原始及其结构》一书,由于其时此书初版别已经售罄,存量只要再版别,即“国难后”一二版。故在装帧规划上只能加诸于再版别,初版别天然不在制造标识之列了。而线装本怎么制造“星期规范书”标识,恐怕其时也是令商务印书馆详细筹办者颇感尴尬的罢。
由于无法像普装本和精装本书本那样加装封套,假如只加贴标识小票又恐掉落或漏贴,为慎重运营起见,亦为有所构思起见,商务印书馆方面竟摹仿西洋书本精装本配装纸匣的成例,为这一部线装本书本特制了纸匣装。或许是由于印工费时吃力,本钱亦随之攀升;或许是由于取用不方便,读者有所反映,在随后的“星期规范书”选取中,再未呈现过线装本书本当选的状况。
现实上,“星期规范书”诞生于1935年10月,时值九一八、一二八事故迸发之后,东三省业已沦亡于日军铁蹄之下。其时,“星期规范书”的印行与运营,刚刚有所起色,却又逢七七、八一三事故接续迸发,北平、上海等地相继沦亡敌手,举国共赴“国难”之际,商务印书馆的运营和出产重心,也不得不逐步转移至香港。随之而来的,则是“星期规范书”的运营于1938年9月左右停止,现在所知的合计100种“星期规范书”中,《我国文字之原始及其结构》一书,确为其间仅有的线装本书本,也是仅有配装纸匣的一种。
时隔整整90年,《我国文字之原始及其结构》一书,不管初版再版别,存世皆不算多。加之纸匣外包装不是书本自身,罕见读者对其加以精心保存,故而在年久散佚、人为搁置或天然毁损等客观因素之下(且初版别本就没有制造纸匣),这一线装本纸匣装能完好保存至今的,天然是少之又少了。当然,也正由于如此,更值得研讨我国近现代出书史的学者,以及专门从事书本装帧的出书业专业技术人员予以充沛注重、详加探研。
